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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風特,撒旦於安息日變作羊,供女巫膜拜

施捨慾望於無上的魔法,收集靈魂於教會的眼皮底下

他的名字是吸收知識

世上的真理、權柄、人心,都是他的 

 

 

 

地球上六十億人口,平均每一秒鐘就會生產近四十億言不由衷的句子,每一分鐘至少有三十億個你不想別人知道的祕密在隱密的人際圈裡流通。

中國人稱為八卦,八卦源自於易經,古代的意涵是河圖洛書之類的生生不息,到了現代則可以輕鬆毀掉一個人的前途。

問題不再於人們多虛偽,而是你該如何讓另外三十億個人知道這些事。

或者不要讓他們知道這些事。

 

物以稀為貴,越少人知道的東西通常越值錢。

 

今年是馬年,中國人的習俗會在春聯上寫下萬馬奔騰之類的氣派標語。

萬馬奔騰能直接聯想到的場景通常是古代的戰爭場面,儘管那種場景浩大的布幕到了現代只存在於電影裡。

可人與人之間的戰爭照樣層出不窮。

 

有戰爭,就有麻煩,有麻煩,我就有生意。

 

現在坐在我對面帶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子神情侷促,手不停的敲著桌子。

 「瞧你的樣子是第一次對吧?」我坐在圓桌的對面,搖晃手邊的威士忌,頗有幸興味的看著他。

 中年男子點點頭,我注意到他的手一直在桌底下交互搓著,緊張到出現有傷風化的動作了,嘖嘖。

 「其實也不用這麼緊張,總有幾個人是你不喜歡的。找上我,從今以後你再也見不到他們了,只是付點錢解決你的問題。」

 男子抬起頭,眉頭擠在一推,初次買兇殺人大概就這付德性,陷入道德與人性的掙扎。

他的魚尾紋每深0.5毫米就告訴我他不想。

他的拳頭每多握緊一分,就告訴我他動搖了。

 

多餘的掙扎。

 

「我手下有不少人在業界都幹過不少大事,也都名列國安局和調查局的追緝行列。現在全都舒舒服服的躺在家裡看電視,買主也都心滿意足的站在陽台上裝憂鬱,回憶著那些已經成為過往雲煙的不愉快的事。」

 

男人還是一樣擺移不定,雙眼死盯著桌面。

 殺個人其實沒那麼難,更不需要什麼決心。人生下一個人時是衝動,殺死另一個人也是衝動。

 我啜了口酒,看著男人焦慮難平的表情,接著說出千錘百鍊的一句話。

 「要專業夠專業,包你殺完之後還想在殺下一個,你只需要付幾個子兒就好,人命是很廉價的。不過我勸你別猶豫太久,你忍的越久,你就越恨,恨的代價往往很昂貴。」

 男人嘆了口氣,像洩了氣的皮球般,全身繃緊的神態忽然崩垮,換成一口乾掉杯中物的豪氣。

 

這筆買賣成了。

 

拿起垂在地上的公事包,男人翻出一包牛皮紙袋。放在桌上,看樣子沉甸甸的,拿得出來也能沉澱男人的心情了。

 「袋子裡面是那個人的照片還有一些他的基本資料,希望能幫忙。」

 男人拍拍牛皮紙袋,硬是擠出一個苦笑。

 「夠了,接下來你只要把款項的一半匯到指定的帳戶,剩下的就等著付尾款吧!」

舉起酒杯,與男人敲了一下,乾了。

我拍拍男人的肩膀,看著他起身離去。

抽出紙袋內的照片,照例端詳了一下目標長相,然後交給酒保要他釘在吧檯內的小布告欄上。

這舉動在專業的殺手眼裡不免有些高調,等於公開表示你的人頭有人訂了,更直接宣告了這裡再做販賣人命的勾當。

 

買生賣死不過是一口氣,就算今天目標到吧檯喝酒時看見自己的照片貼在牆上也只能算他倒楣。

這個世界本身就很混亂了,人硬要加上規矩去讓每件事情合理化,我只是在把人性當中最自然的一樣中肯的呈現出來。

 

人命不過一疊鈔票的質量,就看那疊鈔票大不大疊了。

最不幸的莫過於昨天前腳剛踏出Forever Lovers’,剛剛拍完婚紗照的男女,當晚照片就貼在布告欄上。

人生遭遇之奇令人不勝唏噓阿!

 


其實殺一個人一點也不簡單。

(仇恨+衝動)X財力/道德感=買凶殺人成功率

買方為了恨,情願這麼做。

賣方為了錢,甘願這麼做。

人是擅長互相毀滅的動物,這點能從舊石器時代出土的化石證明曾經有過部落間的集體屠殺。

 

別誤會,我不是收銀買命的殺手經紀人,我只是提供一個法律之外的管道給人選擇,充其量算是個仲介人,簡稱掮客。

從近代的社會學角度來闡述,我是最值得批判的立場游離份子、販夫走卒、自由商業間諜、秉持自利基礎的投機份子。

從神學及所有有關道德的流派來分析,我是八面玲瓏的人情騙子、誘惑夏娃的魔鬼代言人、無節操的歷史暗角。

 

統一的代名詞叫情報商。

是了,我是情報商,販賣的是情報,還有人性。

 

 

那天台北東區是狂暴的黑色陰天,紅燈區與撿屍區提早收攤,

made in Taiwan的傘還是不能抵擋潑辣的傾盆大雨,我浪費了一套新買的灰色西裝來到那間貴死人的熱炒店前。

還沒天黑,剩餘屬於白天的光亮穿透已然熄燈的壓克力招牌,燈紅綠柳。

東區完全糜爛的專屬色澤彌留的很旖旎,像個常駐於都市的歡場媽媽桑,親切的歡迎我的到來。

 

一隻手戴著黑色手提箱,自騎樓下的另一把黑傘底下伸出來,他的身邊還有六七八同樣規格的西裝與屬於社會高層的陪襯。

他是官,我是商人,立場對等的交易。

 

「3月19號那件事情辦得很漂亮,子彈的材質、發射的角度、群眾恐慌的時間全都無可挑剔。」他說,把裝有半棟位於信義區黃金地段房價的皮箱遞過來。

「應該做的,那名槍手我也已經放消息給在國安局的線人,處理的乾不乾淨就得看那個人的手腕了。」我回給他一個專業且客套的微笑,我想他看不見,雨傘遮住雙方的臉。

「你真的很值得信賴。」

「哪裡,別忘了駙馬爺目前搞得事業我也要插股。」

「這太容易了,只是我有個疑問,這也是那個人與駙馬爺百思不解的。」

「你們是想問為何我只要股東會的一席之地卻僅僅只要5%的股權嗎?」

他沉思了片刻,才回答:「你是個優秀的鉅子。」

「我不缺錢,只是覺得朋友圈裡多一個駙馬爺多少有些好處。」

他笑了出來,拿出一本支票簿飛快在上面多寫了一串令人賞心悅目的數字,撕下交來。

「這是那個人額外給你的,我相信這個金額是對頭姓馬的小子給不起的數字。」

那個姓馬的政黨高層是這名客戶他們的死對頭,算是台灣相當位高權重的文明流氓。

也難怪他們會擔心。

8個0,真夠多的。

「有什麼需要歡迎隨時找我,或者留言在我的部落格上。」

我笑笑,翻出一根雪笳扔給他。

「另外請那個人好好養傷吧,選舉日前肚皮被射傷也夠折騰了,好好享受接連一個月的頭條版面吧!」

 

 

我撐著傘在他們目送下遠離了東區。

一個禮拜過後,那個人沒有意外的當上了總統,那年是西元2004。

兩年後,那個人的女婿因為我提供的情報被收押一個月,事件內容是台開案內線交易炒股,他的身分是總統駙馬。

付錢向我買消息的人則是那個姓馬的底下幕僚。

 

 

政治是人際關係的最高藝術,當中的關鍵詞叫做權謀。

我是負責連接關鍵詞的人,倘若在三國時期,統一天下的恰恰好是我們這行的祖師爺。

 


 

 

幾年了?

從政黨輪替till"又"政黨輪替。

我想聊聊一些事,還有幾個你肯定聽過名字的人。

 

 

巴風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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