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一整個晚上的表演到了尾聲，散場的時刻人潮總是散的特別快。
女主唱已經離去，走的時候蕭邦還不忘過去打聲招呼，自我介紹一番，女主唱沒有開心的拉著蕭邦一起合照，只是冷冷的丟下一句：「原來是你。」
是哪一年自己對不起的人？
蕭邦很苦鬧，總有些悶煩在心底無處發洩。
「走吧走吧！蕭邦大！我很想逛逛你在美術館區的豪宅！傳說中寬敞的客廳、汽車旅館等級的浴室、睥睨高雄市的大理石磚陽台......」
小豬像個吵糖吃的小孩，猛拽著蕭邦的手，搖的蕭邦頭昏腦脹，險些從椅子上跌下去。
「坐下！」蕭邦目露凶光。
「......是！」小豬很聽話的乖乖做好，眼前那杯威士忌小豬只沾過一口，烈酒向來不該是15歲的年輕人拿來裝成熟的。
華燈黯淡，僅剩零星幾桌客人還在離情依依。
「我說你們傳銷商還挺鍥而不捨的，兩個多小時了，還不打算放過人家阿？」蕭邦翹起嘴角指著角落那桌西裝客。
方才樂團演奏的兩個小時內，金髮少年注意力一直在樂團的演唱，似乎也是個喜歡浪漫的人。無奈眼前兩位MIB星際戰警不斷的對他說明不屬於地球的傳銷事業有多麼棒，從古今中外、三皇五帝一直到國父革命全部無話不談。
就為了簽下眼前這年輕人。
後來蕭邦也沒找到光頭少年，那個有著很怪名字的人。
但基於他鬼一樣的消失前說的話，蕭邦也用了兩個小時觀察那桌傳銷商。
兩名西裝客，一個名叫世昌，另一個看起來一臉痴呆樣的叫秉釗。金髮少年在自我介紹中自稱帷尊，兼具中二病和文學夢幻特質的名字惹的蕭邦很欣賞。
最欣賞的莫過於他那得罪全世界也無所謂的態度，從剛剛一直到現在散場了，帷尊要嘛不理會兩位傳銷商，要嘛指著桌上的資料用囂張的表情一陣批哩啪拉的罵了一堆。
絲毫不擔心眼前這兩個年紀比他年長、身形比他壯碩的傳銷商會不會翻桌打人。
另外那桌的隔壁，還安插著一桌暗樁。只有兩個人，他們桌上也擺著一樣的資料夾，還有一杯鮮紅的番茄汁，蕭邦注意到他們連飲料都是自己帶來的，什麼時候這間做電子商務的傳銷公司也開始兼差賣起蔬果了？
「幹麻為了那個小金毛的浪費那麼久的時間？」隔壁桌一個臉上留著落腮鬍男人不耐嗆道，也是穿著西裝。
「不知道，吳皇冠說一定要把他帶回去見他。」說話的是另一個看起來比較秀氣斯文的男生，翹著蓮花指的動作讓蕭邦想拿槍托喀他的頭。
「用嘴巴說的不行就硬來，現在時間也晚了，要吃要留都沒人看見。」根據小豬的說法，他認出那個鬍子男叫犀牛，是芭樂體系一個很懂得交際應酬的領導人。
而另外那個翹著蓮花指的娘娘腔叫Jolin，一個男人取這樣的名字，蕭邦聽到後和小豬很有默契的搖搖頭，比了個中指。
一直很有毅力的在促成金髮少年的兩位西裝客，一個叫十分鐘，據說他談任何一件case都只要十分鐘。
綁著辮子在紙上畫組織圖的男人叫啟照，一臉流氓樣，嘴角還有沒擦乾淨的檳榔渣。
「說也都說那麼多了，那麼帷尊兄你的看法呢？」啟照喝了一杯飲料，他已經講了一整晚，眼前這個少年總是能不急不徐的挑出他長篇大論中的語病。
十分鐘也想結束這場拖戲太久的Case了，把人帶回去比較要緊。
「要不要加入我們？除了金錢之外，還能讓你享受長生不老的滋味，我相信這絕對是別人沒辦法給你的。」
十分鐘誠懇，誠意一向是感動對方的最佳道具，運用人的同情心，然後完成每個案件。
金髮少年看了看錶，似乎是厭倦了，一掌拍向桌子。
啪的一聲，所有人同時望著聲音來源。
「說那麼多，還不是得變成骯髒的吸血鬼？」金髮少年冷笑，難道吸血鬼真的就不懂人話嗎？
十分鐘有些惱羞，指著金髮少年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他媽只不過是個人類！還是一個臭小鬼！今天我們老大看的起你才特別要我們把你帶回去！總之今天你不給個交代是別想走了！」
「要不要報警阿？」小豬緊張兮兮的問，蕭邦卻一臉從容自得。
「看戲就好。」
他有預感，金髮少年是故意坐在這裡的。
櫃檯正要下班的服務生咬著手指躲櫃門後面，心裡直嚷著倒楣，明明要下班了卻還得看見這種鬧事。
「別擔心，他們只是在處理事情而已。」
Jolin和犀牛分別搭著倒楣的服務生肩膀，服務生錯愕的看著他們。
「決定要這樣？」Jolin看著犀牛，頗有指責意味。
「我不想等了。」
「這裡所有人都得清場，善後的工作你自己收拾。」Jolin聳聳肩。
犀牛點頭同意，兩人看著夾在中間的服務生。
「你們？」服務生不解的問，轉頭分別看著兩個人。
這一轉頭，就把頭給轉下來了。
小豬正要張口大叫，被蕭邦摀住嘴巴。
旁邊中央公園的草叢跳出幾隻狼犬一口咬住還沒走的遊客，鮮血濺出，髒污了原本晶瑩亮潔的玻璃圓桌。
尖叫聲來不及喊出，幾個倒楣的遊客嘴巴直接被巨大的狼犬叼住，只剩空氣中瓦斯漏氣般的嘶嗚聲。
血腥的氣味，在原本清新的空氣中炸開來。
「唉，真是麻煩。」Jolin像是喝椰子汁般，捧著服務生的頭津津有味的吸著。
犀牛一拳砸在金髮少年眼前的原桌上，玻璃迸裂碎開，碎片打在金髮少年的臉上。
金髮少年不閃不避，完全不把這血腥的映象放在眼裡，仍舊是一臉無所謂的傲慢。
「有種。」蕭邦暗自讚許，小豬被摀住嘴巴叫不出聲，只能發出怪聲亂嚷嚷，因為他看見一隻巨大的狼犬正淌著口水兇猛撲向他們。
「噓！安靜。」
蕭邦微笑。
小豬驚慌的胡亂伸手亂撥，狼犬停在半空，離他們只有幾公尺，再過一秒，就是成為百年身。
「小鬼，算你走運。」蕭邦大笑。
「今晚你沒得選擇。」犀牛張開大嘴，露出兩隻吸血鬼專用的犬齒。
Jolin獰笑著。
十分鐘搖搖頭，他今晚已經忍耐太久，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把金髮少年的頭也跟著扭下來。
啟照攤開雙手，一臉「隨你們搞了！」
對他們而言，做傳銷雖然可以讓他們在法律的範圍內任意殺生，反正有組織的龐大資源在背後支撐。
就算這種一個場地的小規模屠殺又如何？一個晚上過去，明天一早仍舊回復原狀。
只是人去樓空罷了。
幾隻狼犬咬著無辜又倒楣的旅客屍體，拖到桌子周圍，津津有味的啃著鮮肉，鮮血留了地上一攤一攤，氤起的血氣把月亮也染成邪惡的紅。
「難得大開殺戒呢，要怪就怪你吧！」
犀牛現出惡魔本色，伸手就要抓金髮少年。
金髮少年呢？
金髮少年雙手抱胸，渾身不停顫抖。
「這個時候才害怕嗎？小鬼就是小鬼。」犀牛不屑的啐了口痰在金髮少年的胸口上，弄髒了金髮少年的襯衫。
金髮少年低頭拿了張衛生紙擦掉痰。
抬起頭來，眾人微微驚訝。
初生之犢不畏虎嗎？這個小鬼居然在笑！壓抑著興奮猛笑，全身劇烈的抖著，絲毫不在意周圍兇猛狼犬的血腥殺戮。
「當我死人嗎？」
一聲猛烈撞擊，隨即便是劇烈的匡啷聲。
Jolin、犀牛、十分鐘、啟照被這聲巨響震驚，紛紛轉頭。一頭渾身插滿玻璃碎片的狼犬飆著鮮血飛撞而來，四人急忙躲開。
「還有活口？」Jolin不敢置信看著狼犬飛來的方向。
一個男人身上披著紫色西裝外套，旁邊一名模樣與他相像的年輕人則癱坐在地上，目愣口呆的看著男人。
「搞什麼？」十分鐘拍掉身上灰塵，犀牛把壓在自己身上的狼犬屍體推開，站直身體穩定好架勢。
「驅魔人嗎？」Jolin翹著蓮花指問，男人決定待會要把蓮花指給折下來。
「那就一起解決吧！」犀牛大吼一聲，雙拳用力的在胸膛上猛打，像隻獸性大發的金剛。
「啟照，待會別又拖累我們阿！」十分鐘對著身後喊道，卻聽不見搭檔的回應。
「?」
三人一個急轉身，金髮少年正坐在啟照的身體上，拿著一把武士刀把啟照的頭像削蘋果般削阿削。
嗜血的狼犬則紛紛倒在地上抽畜著，脖子上各有一道美麗的圓弧，好似就那麼一刀，就把全部骯髒的生命拋在時間的盡頭。
「誰要下一個？」金髮少年保持一貫的傲慢表情，慢不在乎的甩著刀。
犀牛額頭上滴下一滴冷汗。
幾聲清脆，蕭邦踩過滿是玻璃碎片的地面，紫色西裝在風中鼓動，別有一股霸氣飄揚。
時間之輪再度轉動，蕭邦的左眼瞳孔浮現出靈魂的時鐘，三名吸血鬼心中一凜，倒抽一口氣。
握住拳頭，放開，無聲的風中揚起了塵沙，在眾人之間環繞著。
小豬目睹著一切，就在剛剛，蕭邦抓住他的頭對他說：「安靜坐在這裡，你就能活命。」
沙子在蕭邦的手中不斷盤旋、盤旋、而又飛快的攪動著。
蕭邦眼中的時鐘發出異光，沙子在手中逐漸描繪出蕭邦典藏很久沒用過的武器。
一把和金髮少年手中那把一模一樣的武士刀驟然現形。
如出一轍的兵器，相同目標的敵人，同樣表情的無所謂。
金髮少年持刀指著犀牛，蕭邦把刀架在肩上，燦爛大笑。
不知道有幾年，沒有這樣的戰鬥了。
「剛剛你們說，要大開殺戒，對吧？」金髮少年忍耐一整晚的怒氣，現在釋放出來，可真是興奮的令人心曠神怡阿！
蕭邦緩步走向三名吸血鬼，刀在肩上輕輕敲著。
「來，出征了。」
蕭邦開朗的笑著，還沒真正用過的刀法，終於派上用場了。
今晚一定會很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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